這是一段真實的救援歷史,傳奇故事圍繞著3架二戰(zhàn)期間失事于格陵蘭島的美軍飛機展開,一場跌宕起伏的冒險歷程中的悲慘災(zāi)難,幸運者與命運的抗爭,救援人員的勇于犧牲。國家應(yīng)急廣播—應(yīng)急檔案,本期帶您關(guān)注:米切爾·扎考夫編著,機械工業(yè)出版社出版的應(yīng)急救援真實案例——冰封之時。
在墜落的轟炸機尾部,歐哈拉向蒙特韋德吐露說,他認為自己的雙腳已經(jīng)被凍成了冰塊。斯皮納聽到了這名領(lǐng)航員說:“我甚至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腳。”當蒙特韋德幫歐哈拉脫下鞋時,二人看見一副可怕的景象,他雙腳的皮膚上有深深的、丑陋的龜裂,而且它們已經(jīng)變成了令人作嘔的藍、黃、綠3種顏色。
蒙特韋德震驚地發(fā)現(xiàn)歐哈拉的雙腳感覺不像是骨頭和肉。一個可怕的比喻涌上心頭:它們感覺就像是飛機機槍槍托上冰冷、堅硬的金屬。蒙特韋德知道導致這種結(jié)果的原因不僅僅是歐哈拉的皮鞋。這個領(lǐng)航員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堅強、最無私的一個。他的雙腳在墜機后幫助斯皮納時被凍傷,試圖和斯潘塞徒步走向海邊令傷勢惡化。將斯潘塞從冰隙中營救出來的努力成了傷害他雙腳的最后一根稻草。
希望讓傷勢好轉(zhuǎn)或起碼將其控制住,蒙特韋德為歐哈拉的雙腳按摩了好幾個小時,握住它們緊貼他的身體來保暖,直到它們開始變軟。他將磺胺粉撒進龜裂的皮膚來抵抗感染。一天之內(nèi),隨著血液循環(huán)和知覺的恢復(fù),歐哈拉的雙腳變得斑驗多色。為了減輕蒙特韋德的負擔,其他機組成員幾小時一班輪流按摩領(lǐng)航員的雙腳。這個過程可能備受煎熬。歐哈拉的雙腳凍僵時并不覺得疼,凍瘡本身并不是特別痛苦,因為肉體已經(jīng)開始麻木。隨著血液的回流,與之相伴的是火燒火燎的疼痛。
歐哈拉的境況讓機組人員人人自危。穿著禮服皮鞋的人換上了從殘骸中找到的橡膠或皮革制成的飛行皮靴。每當回到庇護所中時,他們會盡快將自己的靴子風干。而后,在靴子里寬松地填入降落傘絲綢,這可以讓這些人在活動腳趾促進血液循環(huán)時發(fā)揮保曖的功效。
同樣,他還學會了把手套也放置在室外的嚴寒中。否則,每次手套解凍都要吸收更多的水分,使其再次凍結(jié)時的情況更糟。這些人開始接受這一事實,他們被困之地如此之冷,以至于結(jié)冰的手套也比半解凍的潮濕手套要強。
PN9E機組成員歷盡艱辛學到了他們本應(yīng)承受更少的痛苦而在陸軍航空兵《北極生存手冊》中學到的東西。“不要穿過緊的鞋”,手冊針對墜落于冰原的人指出。“如果你的鞋沒有寬松到可以讓你穿上至少兩雙厚襪子的話,就不要穿它們。作為替代,使用從機翼蓋布、發(fā)動機蓋布或飛機上可能有的其他厚重材料剪裁而成的帆布條臨時做一雙鞋來包裹你的雙足。”生存手冊關(guān)于鞋的章節(jié)補充道:“如果救援失敗,你的腳將是你行進的唯一手段,所以要將它們保護好。”
對歐哈拉來說不幸的是,沒有手冊,機組成員不知道按摩他的腳可能會破壞凍傷組織而使情況惡化。“不要揉搓傷處。”書中警告道:“即便是最輕柔的按摩也會造成嚴重傷害。”手冊建議凍傷的手腳應(yīng)被包裹住,從而使其逐漸回暖。PN9E機組成員用雪相互揉搓凍傷的皮膚令事情更糟,這個無用的偏方除了讓傷處更冷并引起水皰之外,沒有發(fā)揮任何療效。保羅·斯皮納用了太多的雪來揉搓自己,以至于他的皮膚上冒出了大批網(wǎng)球大小的水皰。
盡管如此,即便手腕骨折而且生了凍瘡,斯皮納仍然比歐哈拉的狀態(tài)要好。歐哈拉面對的危險,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所有人正在面臨的,是從凍瘡到干性壞疽的可怕進展,一種被描述為“木乃伊化”的駭人狀態(tài)。
干性壞疽相對于濕性壞疽的作用過程更為緩慢,在后一過程中,細菌感染一處傷口并使周圍的組織壞死。如果不加抑制,濕性壞疽會通過血液擴散引發(fā)致命后果,病程通常在幾天之內(nèi)。干性壞疽稍稍沒那么殘忍。含氧血液無法到達身體的某個部位時,它就會發(fā)生。當干性壞疽扎下根來,人體部位會萎縮并變色。它們呈現(xiàn)出木乃伊皮膚一般的紅黑色,隨后便會壞死。對于一個內(nèi)循環(huán)紊亂的老煙民來說,這個進程可能要持續(xù)數(shù)年。一名雙腳凍傷的年輕領(lǐng)航員也許會在數(shù)周之內(nèi)遭受同樣的痛苦。
雖然對生存手冊上有關(guān)凍傷的條目全然不知,但蒙特韋德和斯潘塞的確遵循了其中的某些建議,這些建議許多似乎是從二人都熟知的童子軍手冊中借鑒而來的。在未被告知的情況下,兩名軍官組織清除了飛機上的積雪,以此來增加空中的可視度,他們也努力讓機組成員得到良好的休息和充足的飲水。
但如果知道手冊的其他部分也許對他們會更有用。它敦促墜落的飛行員點燃飛機的燃料生成晝夜燃燒的一堆煙火;它也建議他們從發(fā)動機中拆下叫做通風帽嵌板的閃亮金屬零件,并放置于機翼上充當日光反射鏡來引起搜索飛機的注意。對于這些,PN9E機組成員一樣都沒做……
即便機組人員知道手冊的另一項建議,他們也無法照做:“如果有可能,盡量不留胡須,因為你呼吸中的水汽會凍結(jié)在你的胡須上,并形成一個冰面罩,有可能會凍傷你的臉。”由于無法刮胡子,所有人都很快長出了收集水汽的絡(luò)腮胡。
手冊的其他部分倒不是特別有用。關(guān)于北極蚊的警告適用于夏季的墜機事故;在密林中砍出一條小徑也不是個問題,但這里方圓千里都沒有一棵樹;避免歐洲防風草的根引發(fā)反胃也不在考慮范圍,因為這片冰川上寸草不生。周邊沒有因紐特人,所以他們不需要“東部愛斯基摩人”的短語簡明發(fā)音詞典。尤其是,手冊欣然承諾“你能夠戰(zhàn)勝北極”,但要通過保持干燥、溫暖且休息良好,并攝入足量脂肪等措施。這看起來像是對生活在開裂的機身中,努力節(jié)省其貧乏的口糧,幾乎快要凍僵的人們的一種譏諷。
被冰隙所圍困,PN9E的機組成員本能地遵循著生存手冊最緊要的指令:“如果你處于航線中被迫墜地時,和你的飛機呆在一起。救援飛機將會出動搜尋你,并找到你。但要記住:任何搜索都需要時間。不要太早放棄救援的希望。那些來搜尋你們的人訓練有素,如果找到你并帶你出去屬人類力量之所能及的話,他們就會去做。”
巧合的是,在11月10日,也就是PN9E墜機后的第二天,另一架盟軍飛機墜落在格陵蘭的東海岸,這是一起與搜索麥克道爾的C53或蒙特韋德的B-17都不相關(guān)的墜機事故。格陵蘭11月的記分牌上又多了一架由3個加拿大人駕駛的道格拉斯A-20攻擊機。
那個機組將會違背北極生存手冊中幾乎所有的指導,并引發(fā)了令人意外的結(jié)果……
和PN9E機組一樣,大衛(wèi)·古德勒特、阿爾·納什和亞瑟·韋弗也是一個轉(zhuǎn)場飛行機組。作為加拿大皇家空軍的成員,這三個人應(yīng)將一架雙發(fā)機A-20攻擊機從加拿大紐芬蘭轉(zhuǎn)場至英格蘭,中途在格陵蘭降落加油。
他們離開紐芬蘭在海上飛行了兩個小時后,這幾個加拿大人遭遇了濃霧和厄運。首先,電臺失靈了。黝黑、健壯、英俊的報務(wù)員亞瑟·韋弗無法檢查他們的航線或者發(fā)送遇險信號。接下來,瘦高個、留著和《丁丁歷險記》主人公一樣背頭發(fā)型的領(lǐng)航員阿爾·納什,在霧中無法使用六分儀來標繪他們的方位。更倒霉的是,富于貴族氣派、長著高高前額和雙下巴的飛行員大衛(wèi)·古德勒特,極力讓機翼結(jié)冰的飛機保持平穩(wěn),不可能獲得足夠高度來飛越惡劣天氣。在這種天氣條件下,降低飛行高度不是一個好選項。古德勒特知道格陵蘭島就在前方,而且他不希望撞入一座濃霧籠罩的山峰。他在4500米的高度上向前飛行,隨著座機在濃密的霧霾中偏離航向疾行了數(shù)小時之久,這幾個人的憂慮也在逐漸增加。
當燃料還有半小時就要耗盡的時候,這個22歲的飛行員斷定他們已經(jīng)無計可施。冒著與霧中可能的潛藏物相撞的危險,古德勒特駕機下降以尋找迫降場地。納什通過幽默來化解僵局,將下降過程描繪成為仿佛置身于百貨商場的電梯上一般:“五樓,女裝、內(nèi)衣、長筒襪。”他們在1100米高度穿破濃霧,看到了下面的格陵蘭東海岸—他們差不多已經(jīng)穿越了整個島嶼。那時候,納什的描繪已經(jīng)到了特價打折區(qū)。
古德勒特估測他們正處于深入內(nèi)陸約15英里的地方。他讓飛機下降到500英尺,看到向海洋傾斜的冰川被諸多冰隙所分割。雖然擔心在降落時會一頭扎進冰隙中,但是古德勒特知道指針到底的油量表讓他別無選擇。他將飛機時速降至110英里/時,并保持起落架收起以進行機腹著陸。莫名其妙的是,他就像穿針引線般地在冰隙間穿過,降落在一片厚厚的積雪中。當飛機抖動著停下時,三個人都毫發(fā)無損。納什和韋弗拍著古德勒特的背,喊道:“干得漂亮,老兄!”
迫切想要環(huán)視四周的古德勒特剛剛走出艙外,便陷入了齊腰深的積雪中。他的戰(zhàn)友把他拉了進來,“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古德勒特來自安大略,納什來自溫尼伯,韋弗來自多倫多,所以他們知道如何熬過嚴冬,但這完全是另一碼事。
在日落后,座艙溫度計的讀數(shù)是攝氏零下34度,而且還在下降。飛機在風中抖動,戰(zhàn)機的空速表告訴他們,風暴在以每小時62英里的速度肆虐。他們帶來的肉末三明治和保溫瓶里的咖啡已經(jīng)凍成了冰塊。3個人吮吸著三明治的角,直至其軟到可以咬下一小口。他們唯一的副食是一箱壓縮餅干,雖富含營養(yǎng)但口感如同鋸末。如果每個人每24小時分配1平方厘米餅干的話,這些食物夠他們支持8天。為了保暖,他們像纏木乃伊一樣將降落傘裹在身上。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拍拍手或磕磕腳來促進血液流動。他們在機尾的領(lǐng)航員艙度過了第一個夜晚,一個摞著一個來分享體溫。他們不時變換位置,這樣每個人都能輪流夾在這個人體三明治的中間。
無法入睡的古德勒特、納什和韋弗靠聊天來消磨時間。他們討論著甘地,注意到這個瘦弱的革命者曾絕食了很長時間。如果甘地能做到,這三個人堅信他們也能做到。古德勒特把一張他5個月大女兒的照片遞了過來,另兩個人看了很久,以至于韋弗說他可以從世界上所有寶寶中把她辨認出來。納什向他的搭檔們談著自己曾約會過的一個密歇根女孩,還吐露了他對自己母親剛剛經(jīng)歷喪偶之痛的擔憂。韋弗事無巨細地講述著他的新婚生活,洋溢著對新娘婚紗的身形和剪裁揮之不去的留戀。他描述著他為妻子建房的計劃,一直講到釘完最后一顆釘子。
食物是最熱的話題。他們講著圣誕大餐的故事,然后紛紛舉起右手發(fā)誓:無論何時他們?nèi)绻倏吹揭粋€盛滿食物的盤子,絕對不會剩下一口。
在最初的兩天中,韋弗擺弄著電臺,但毫無收獲。在第三天后半夜,風小了下來,足以讓納什在機艙外用六分儀測定他們的方位。他將他們定位在距離大西洋24公里的內(nèi)陸地區(qū),離地圖上任何空軍基地或已知地點都有177公里遠。
國家應(yīng)急廣播—應(yīng)急檔案,今天,為您講述:一段真實的救援歷史,一場148天的絕望求生與營救行動——冰封之時,第8集,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明天,咱們接著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