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14日,災后一百天了。廢墟上有許多祭祀的物品·····那幾天哭聲震天,活著的人撕心裂肺寸斷肝腸,死了的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13日那天,我看到一個30多歲的男人,坐在半倒塌樓房的廢墟上。他雙手抱著頭深埋在膝蓋里,雕塑般一動不動。旁邊的門板上燃放著香燭,擺著碗筷、饃饃、白酒、沾滿泥污的布娃娃,還有“娃哈哈”,他是祭奠在泥石流中遇難的父母、妻子和兒子。
15日從舟曲出發(fā)時是早上8時19分,趕往臨洮紀念喬和他愛人,因為15日、16日算是百日,也算表達一點心意吧,據(jù)說到現(xiàn)在他高齡的父母還不知道喬夫妻倆的尸骨沒找到,為了減輕老人的悲傷,就哄老兩口說出事時泥石流死了好多人,喬夫妻倆找到了但沒搶救過來。
喬的妹妹說,泥石流發(fā)生喬遇難后,兒子和閨女都趕到了舟曲,但是家已沖離了原來的位置,一些家具包括一個影集在城關(guān)一小附近出現(xiàn),家所在位置挖出了床和愛人買來尚未穿上身的T恤。
那晚發(fā)生泥石流前,喬應(yīng)酬公務(wù)吃完飯往回趕時接到妻子電話說她在收拾頭發(fā),要喬等她,于是喬就在北街一熟人鋪子里邊聊天邊等愛人。11時愛人打電話說頭發(fā)已收拾好,喬便過去接上她往家里走,按時間泥石流襲來時他倆已走到了家,可是泥石流把他們最后沖到了哪兒成了謎。
那晚11時23分停電,12時后接到朋友電話,告知三眼峪的山水淹到汽車站要我趕快跑時,我首先給喬打電話,幾次都是關(guān)機而不是無法接通,這說明電話是在泥石流前就關(guān)掉了。昨天在通往喬的墓地時,他的妹妹說,那晚哥哥拿她嫂子的手機給她說,他的電話沒電了,房子只收拾好了一樓,二樓地板磚還未鋪,裝修師傅讓他晚上12時往上灑點水第二天好施工。
喬從5月底重新裝修房子,直到泥石流發(fā)生依然沒有完工。那段時間天氣熱,許多人都說晚上熱得沒法睡,一直要等到12時過了才慢慢睡還睡不著。
喬說妹妹住的樓房熱,讓妹妹到他家來住幾天,還想著女兒快要生孩子了,房子裝修好女兒過月了就把她接來在舟曲住,如今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泥石流帶走了。
喬的女兒坐月子基本上是天天哭,聽喬的妻姐說她在月子里脾氣很躁很任性,動不動就發(fā)火,坐月子時,固執(zhí)地給喬夫妻倆發(fā)短信,而且每次都會用手機將孩子的照片發(fā)過去……
我也知道喬已經(jīng)和我永別,卻總認為他又去了什么地方考察或旅游,有一天他還會來到親人和朋友們中間,總認為他還沒有送走父母,不會提前走。甚至還幻想有一天,突然我們相逢在某個地方,相互詢問到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