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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鑄成的歷史 非典親歷者的回憶30

2017-07-25 23:30-23:59 責編:母晨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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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是秘密的,事前沒有告訴任何人,連我的家人也沒告訴。因為前面我說過,我們每一位工作人員的活動都受到了限制。我早晨從家里出來之前,把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做好了不回來的準備。不敢坐公共汽車,怕受感染,所以只好騎車15公里,從豐臺的草橋趕到王府井,背著相機趕到醫(yī)院。由于我是協(xié)和醫(yī)院攝影協(xié)會的負責人,在醫(yī)院里有一些知名度,所以當我拿著相機進入那些一般人不能隨便進入的場所并沒有受到阻攔,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受醫(yī)院有關部門的派遣來這里拍工作照的。我用兩層塑料袋裝好相機,到急診“非典”確診區(qū),經(jīng)過里三層外三層的更換隔離衣,穿上防護服,再經(jīng)過值班人員嚴格的防護檢查,我拿上也經(jīng)過防護的照相機,艱難地進入到病區(qū)。只見這個病區(qū)不大的空間,坐著、躺著有好幾個病人,每個人身邊都有垃圾桶,他們不停地干咳,不住地擦鼻涕,垃圾桶外邊也散落著許多衛(wèi)生紙。我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以防他們的擦鼻涕和帶著痰的廢紙等污穢物蹭到我的衣服和鞋上。我為了能拍到更好的效果,必須離病人更近一點,再近一點。這就是深入一線,到最前沿的地帶工作。事后很久,這次的舉動都是我談論“非典”時期炫耀的內(nèi)容,我比我們檢驗科許多同事更近地去過“非典”第一線。

隔壁臨時配藥室內(nèi)有兩個護士在準備藥品,她們有條不紊地工作著,并不時通過對講機與醫(yī)生進行著醫(yī)囑的確認和咨詢。由于戴著防護面具,不僅看不清她們的臉,甚至她們說話也被幾層口罩擋著聽不清楚,只能問她們是誰,或讓她們用筆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隔離服上。護士要為病人輸液,因為戴著幾層手套無法識別血管,所以有時她們不得不脫下手套為病人找血管輸液。我看到她們這么近距離的與“非典”病人接觸,感到她們真的很偉大,她們是挽救“非典”者生命的天使,她們置自己生死于不顧,也要準確地為病人打針、輸液,減輕患者的痛苦。我在里面搶拍了幾張照片,然后艱難地出來,走出隔離區(qū)的大門后,終于感到輕松,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一身汗,初夏的北京已經(jīng)有點兒熱了,再穿上這不透氣的隔離服,真的很難受。但我為能進入到最前線,直接面對眾多病人感到興奮,也為了能用照片記錄這危險的場面感到興奮,因為別人做不到這些??墒俏遗d奮之后,更多的是憂慮,我也擔心被感染,因為相機不能用消毒水消毒,而我的相機不知道會不會落上病毒被攜帶出去,由此我更擔心我和我的剛剛出院回家的老父親受到傳染?;氐郊椅倚⌒牡厝〕瞿z卷,把相機放到陽臺并開窗通風,這樣放置了整整一個星期,然后才敢拿起相機。另一個問題是,我會不會攜帶病毒,對我們檢驗科的其他人造成傳染,我一直糾結(jié),小心盡量不與他人接觸,也不敢告訴他們我利用休假時間去了急診確診病區(qū),直到解除了SARS的禁令,撤銷了八大處等“非典”病區(qū)以后,我才敢向人家說我在五一期間去過“非典”確診病區(qū)。那時打電話是最大的消遣。記得徐二木和吳衛(wèi)剛到整形醫(yī)院不久,工作之余,徐二木用手機打電話給我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因為她是用手機從“非典”隔離區(qū)打來電話,我也覺得很珍惜,所以大家打電話時一方面是希望多聊,以緩解在隔離區(qū)的壓抑心情;一方面是需要節(jié)約,不敢用手機煲長時間電話粥。但是徐二木的電話經(jīng)常是一次就能打很久,而且?guī)缀跏沁B續(xù)給各個她認識的親朋故舊打電話,每一個人都要聊上很長時間,那時雖然醫(yī)院為一線同事配了固定電話可以免費打外線,但是手機消費還是要自己掏腰包,所以我們大家都會告訴她可以選擇用固定電話打,她說,固定電話少,讓給別人打吧。那時她的手機是每分鐘6毛錢,她一次打電話就會超過一個小時,而她卻說,“不就是二十幾塊錢嗎,沒事兒。”這句話一時間在我們科傳為佳話。除了打電話就是發(fā)短信,那時的短信也是鼓勵我們戰(zhàn)勝“非典”的精神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