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兩個月過去,依然沒有鄒路遙的任何消息,石琛忍不住給鄒路遙打了個電話,顯示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她不知道鄒路遙根本沒帶自己的手機去執(zhí)行任務,丈夫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這些問題每天像黑洞一樣吞噬著石琛。
每天晚上想的最多的問題就是是不是還活著?這是想的最多的一個問題,想了這個問題,下一個想法是應該還活著,因為沒有消息,沒有消息應該是最好的消息,如果說出問題了,那組織應該會通知我。
記者:所以這個手機對你來說既希望它響又不希望它響?
對,我也不想聽到,我很怕他們那個部門領(lǐng)導給我打電話,其實整個過程中雖然說他們確實也不知道去干嘛了?但是他們還是到家里來看我,領(lǐng)導很尷尬進來,說家里很好什么的,就是來看一下,跟老人說出差了,沒事,很好的。
記者:你敢想另外一面嗎?
必須得想,這么多年來,其實有很多時候,我甚至已經(jīng)想過就是說我抬著他的照片的時候,都已經(jīng)設(shè)想過了,我該怎么辦?我還能不能站起來?這是我想過的,每天躺在床上小朋友在旁邊都會想,幾乎我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其實有時候可能是哭睡著的,哭了睡著了,然后突然之間又醒過來,又開始想,怎么樣了?到底怎么樣了?還會不會活著?這個是我想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是不是還活著?
解說:石琛的擔心隨時有變成現(xiàn)實的可能,國際邊境線環(huán)境復雜,多方勢力犬牙交錯,不可控因素較多,要深入糯康犯罪集團腹地搗毀其勢力部署危險重重。
記者:到處都是糯康的這種眼線,你如果不小心,那喪命是分分鐘可能的事情是吧?
隨時可能都會有接敵的危險,然后隨時可能都會有對抗,槍戰(zhàn)。
記者:最糟糕的情況。
如果假如在任務當中我出現(xiàn)了意外,家里面妻子或者老人的話,他們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因為這個問題難免,因為我們畢竟也是,首先是一個人,然后才是一個警察,才是一個特警,面對這些家庭,面對妻兒老小,那么肯定還是會有這種想法。
記者:但是你又怎么保證自己是囫圇的回去呢?
那就要靠前期的一些,能夠考慮到能夠想到的這些準備,能夠做到的這些預案,提前規(guī)劃好,把風險減小到最小吧。
解說:時間過去近三個月,石琛的情緒已經(jīng)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我都已經(jīng)去他們單位,去到他們支隊樓下了,坐在車上,然后自己想是不是要上去?我真的想過說去大鬧一次,就是讓領(lǐng)導跟我說,會不會有用?
記者: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就是想說會不會我去發(fā)泄一下這個情緒,然后領(lǐng)導會看了說好可憐的樣子,會不會告訴我一些有關(guān)于他的信息?但是我到了樓下想了很多,覺得說自己也是一個警察,自己也是這個集體里面的,不能這樣做,為他為自己考慮,就是不能出現(xiàn)這種不講組織紀律的這種情況,想了很多,沒有上樓,我又回來了。
記者:你剛才一直都是說你作為警察這樣做不合適,你不僅是警察,你還是一個媽媽,還是個妻子,那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么做又合適不合適?
不會更多的去想說自己作為媽媽,我只是覺得說他不管活著還是出問題了,我都得把這個家撐下去,我們兩個都是警察,都穿著這身制服,我們肩上有責任,他有他的責任,我也有我的責任,就是我對他的了解,從警校到現(xiàn)在,他真的是一直保持著那個初心。
記者:他的初心是什么?
就是他作為一個警察的初心,完成他的使命,完成他每一次接到的任務。
解說:2012年5月10日,湄公河慘案首犯糯康被正式移交給中方,但鄒路遙的任務還沒有結(jié)束,石琛并不知道這條大新聞和自己的丈夫有關(guān),在失聯(lián)整整86天后鄒路遙給石琛發(fā)了一條短信,只有六個字,一切安好,勿念。
記者:為什么不打電話呢?
不方便。
記者:既然聯(lián)系了,怎么有方便不方便呢?
因為我想一下打電話的話可能到時候說的東西很多,如果她問了我不能說關(guān)鍵,她問了不說到時候就會搞的很尷尬,電話里面也不好溝通,那么干脆直接簡短幾個字,報一下平安嘛。
我在上班,在辦公室,應該是下午三點多吧,因為手機拿起來可以看到時間,一切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