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救援之后,參加了地震救援的很多人都感慨良多。杭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曹日芳醫(yī)生也到現(xiàn)場參加了救援,她主要從事的是心理應急疏導,在事后回憶時,她寫下了這樣的文字。
5月18日上午,平武縣接官亭廣場受災群眾集聚點。我們根據(jù)工作安排對來自重災區(qū)南壩鎮(zhèn)、石坎鄉(xiāng)、水觀鄉(xiāng)的受災群眾進行心理危機干預。在訪談過程中,一位眼神呆滯的小女生坐在帳篷門口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上前與她交談。剛開始交談并不順利,我耐心詢問了幾個問題,她始終沒有回答我。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中年婦女,自稱是小女生的母親,她告訴我,她們是石坎鄉(xiāng)興隆村的,地震時她們村莊兩邊的山發(fā)生山體滑坡,把整個村莊都埋進去了,僥幸的是,她們當時不在家里才幸免于難,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小女生姓杜,今年13歲,在石坎鄉(xiāng)中學讀八年級。小女生的母親說:“地震時她們的教學樓倒塌了,要不是跑得快,她已經(jīng)沒命了,就差那么一兩秒鐘。”“自從我們找到她,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這個樣子,已經(jīng)有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話也少了很多,整天發(fā)呆。這兩天來到縣城以后還算好了一些,但還是不開心,晚上睡眠也不好,剛睡著后又驚醒。”
也許是小村同學聽到我與她母親談話的內容后知道了我們的來意,知道我是來幫助她們的,因此后來的交談還算順利。她告訴我:“當時正在教室里上課,地震發(fā)生后很多人就往外跑。等跑出去回頭一看,整個教學樓就往下倒,很多同學還沒來不及跑出來就被壓在里面了,我害怕極了。”說著說著小杜不停地哭。表情顯得十分緊張,似乎還有驚魂未定的感覺。“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教學樓倒塌、同學被埋和被救出來同學的那些樣子,都是血,很害怕。”針對這種情況,我極力對她表示理解、支持和安慰,并現(xiàn)場指導她做放松練習。在有了一定的效果后,采用快速眼動信息再加工技術(EMDR),對她進行了治療,一個小時的談話結束了,小杜的表情放松了許多。臨走的時候她告訴我:“心情好了一些,腦子里老是出現(xiàn)的那些畫面好像不那么清楚了,變得模糊只有輪廓了。”我留下了我的電話號碼,并告訴她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我感到一絲安慰,但是沒有輕松的感覺,因為我知道像小杜同學這樣的還有很多,心理危機干預的專業(yè)人員又是那么少,心理救援的任務是何等艱巨!
第二天,我接到一個電話,讓我頗感意外,也讓我感到由衷的高興。“曹叔叔,我是小杜,我好多了,謝謝你!我想當志愿者,跟你們一起學習心理學知識,去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好不好?”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我沒有答應她,但我從感受到了許多許多。